動物文摘

轉貼、蒐集、轉介各種類型人與動物的內容

大象流淚,我飆淚

旅遊心體驗/大象流淚,我飆淚 【聯合報╱鍾金英】2009.06.29 04:48 am

我很堅強,不太為悲傷或難過的事落淚,總覺得與其浪費時間哭泣,不如提振精神去面對,想出解決的辦法。

可當我看見「大象流淚」,卻莫名的淚流不止。

鐵鉤敲打象頭 遊客急忙制止

那隻大象與我素昧平生,是我今年四月底到尼泊爾自助旅遊,在奇旺國家公園(Chitwan National Park)騎大象時認識的。牠在大象群中,個子算是小的,由一位年約三十歲的象夫照顧駕馭。

二十九日下午,我們原定的行程就是騎大象穿越熱帶雨林,觀察林間的野生動物,再渡過拉布底里河(Rapti River)返回住宿區,整個過程約三小時。

當天我和大容、錦尊、桂枝同組,看到個頭不大的大象,要背負五個人行走三小時,我已心生不忍,立刻將手上的芭蕉給大象吃。

走了一段路後,進入熱帶雨林,在林中迂迴穿梭,也許是大象累了,步伐稍緩,象夫即拿著預備的鐵鉤敲打象頭,牠破皮滲血,看在眼裡,真替牠難過,我和錦尊趕緊制止,不准象夫如此虐待大象。

沿途只要象夫舉起鐵鉤,錦尊都馬上勸誡:「No……」還加上一連串的華語,叫象夫要疼惜大象,雖然語言不通,不過象夫也知道我們不同意他敲打大象。

我不時的摸摸牠、拍拍牠、鼓勵牠:「加油!」並告訴牠,我知道牠的辛勞。

走出雨林正要渡河 擔心鱷魚攻擊大象

熱帶雨林的自然生態維持得不錯,老樹新枝鬱鬱蔥蔥,我們看到野豬、野鹿於森林裡奔跑躲藏、覓食,聽到各類的蟲鳴鳥叫。森林裡,路途時而平坦、時而顛簸,大 象一定非常辛苦,累得走不動了,象夫不敢在我們面前敲牠,改用雙腳用力的踢大象的耳後根,錦尊又一再耳提面命:「要對大象好一點,不可有暴力行為。」

大容、桂枝也對象夫說:「你不要打牠,應該要用其他方式替牠打氣。」

我則告訴象夫:「等一會兒我會給你小費,請你善待大象。」並一路鼓勵大象:「謝謝你,快到了,再努力一些。」

好不容易走出熱帶雨林,要渡過拉布底里河時,我們看到河邊有一隻約二、三公尺長的鱷魚。

我不禁替大象擔心,河裡的鱷魚會不會攻擊大象?

我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心裡默默的向諸神祈禱:「菩薩呀!請保佑大象安全。鱷魚呀!你千萬不要傷害大象,牠可是刻苦耐勞又善良的動物。」

還好,大象過河時雖談不上水花四濺,但是象腳涉水時激起的水波力道,也足以驚起四周飛鳥。也許,鱷魚看到如此龐然大物,也會心生畏懼,退避三舍吧。

眼看著鱷魚悄悄的躲進草叢,大象四平八穩安然過了河。

捨不得牠勞累 盼牠轉世為人

回到旅館,我們踏著約三公尺高的台架從大象身上下來,四個人送給大象二百元盧比作為犒賞,大象用牠的鼻子捲起盧比轉交給象夫,我們特別交代:「要好好照顧大象,別老是打牠。」

我又輕輕的拍拍大象的臉:「謝謝你喲!你今天好辛苦哦!」

突然,我發現大象的眼睛一直看著我,那眼神好熟悉,好像前生我們是親人或是好友,又或者牠在跟我說:「謝謝你體恤我,我知道你愛護我。」

我們對看了一會兒,大象的右眼汩汩冒出了……眼淚。大象會哭!

我說:「啊,我們都很捨不得你這麼勞累,希望以後你會過得清閒、輕鬆一些,我更希望你以後轉世為人,不要再做辛苦的大象了。」

話才說完,大象的眼淚又連串的流出來,我感傷飆淚。大容、桂枝也看到大象流淚,同樣是萬分不捨。我只能靠近大象的臉龐叫牠:「別哭!別哭!我們疼惜你,以後主人也會疼你的。」

可是,那大象還是不斷流淚……

周圍的人看了,都驚奇萬分,尼泊爾奇旺國家公園的大象,怎麼會聽得懂華語呢?牠是如何感受一個陌生人對牠的心疼?牠會不會是因為即將離別而感傷呢?

揮別了尼泊爾,大象的眼淚,仍然縈繞心頭,教我牽掛。

【2009/06/29 聯合報】@ http://udn.com/

愛貓作家身亡 貓友傳愛心

愛貓作家身亡 貓友傳愛心

〔記者黃其豪、陳恩惠/台北報導〕筆名「忽忽」、也是愛貓人士的作家林蔚伶,22日晚間在北縣淡水河畔餵完流浪貓,徒步返家途中,在鄧公國小附近遭淡江大學張 姓學生騎機車撞成重傷,前天宣告死亡,享年49歲,藝文界好友、貓友十分不捨。家人希望有人能接手林蔚伶照顧的7、8隻流浪貓,讓她走得安心。

昏迷撐5天 還是走了

檢警昨天相驗,林母老淚縱橫說:「她這麼有愛心、做那麼多善事,怎麼就這樣走了?」肇事學生家長不斷鞠躬道歉,請求原諒小孩無心之過。張姓大學生也說︰「撞傷人才知道女作家這麼有愛心,我更愧疚,她在加護病房的期間,我每天前往探視,希望她快醒來。」

林女弟弟林壯維說,父親林適存,筆名「南郭」是老報人,姊姊傳承家學,寫作、劇場演出之餘,10年前住在淡水老街就開始餵貓,對河畔流浪貓如數家珍,搬到學府路仍將餵養區域擴大,颱風天也會出門餵食,發現貓兒受傷就送醫治療,淡水區獸醫師知道她,也會算便宜一點。

講到女兒在淡水獨居,把貓當成自己的小孩般對待,林母邊哭邊數著所收容的貓兒,「哥哥」、「妹妹」、「粉絲」…,撿回家飼養的貓長大會往外跑,甚至不見蹤影,屋子裡總是維持7、8隻流浪貓,其中以「襪子」最有情,到現在都沒有離家出走。

貓咪攝影家小賢昨天深夜在部落格回應「有關忽忽姊的貓」,忽忽姊家原有7小福,12月20日撿到小貓Kitty,Kitty目前隔離在單獨大房間中,很活潑很愛吃。

7小福中,有氣喘毛病的「襪子」住在卡布媽家,認養的新主人1月4日返國可帶回。

忽忽姊家裡目前還有「哥哥」、「妹妹」及「粉絲」,有3、4位忽忽姊的朋友願意收養;另外3隻「忽小白」、「小花朵」及「小花生」,因落地窗不明原因打開就蹺家了,近日忙著要將蹺家的3個小朋友抓回來。

林壯維說,飼主沒能力飼養就把貓丟棄,姊姊與貓友各有餵食責任區,肇事者一撞不僅毀了2個家庭,也使這群流浪貓失去照顧,由於新店家中已飼養大型犬,考量小貓安全,無法接納姊姊留下的貓,希望能託付給貓友照料。

林壯維說,姊姊愛貓是基於尊重每一個生命,如今她走了也希望這項未盡的願望能夠被延續,車禍發生後,已有貓友將她住處的貓帶回照顧,淡水區貓友主動擴大餵食區域,將這份愛心繼續傳承下去。

 

作家忽忽在網路上的留影。
作家林蔚伶行走在淡水鎮學府路出車禍,撞擊點約在機車位置。(照片中機車與案情無關)(記者黃其豪攝)
榕堤的流浪貓有了貓友照顧,生活步調也顯得悠哉、不怕生。
(記者黃其豪攝)

 

我的街貓朋友 公貓們 【聯合報╱朱天心】

我的心好痛喔,在這每天都有天災人禍、人命百條千條死去的現下,我簡直無法對別人傾訴一隻街貓的離去和與我的短暫際遇……

這是我陸續寫了半年的貓書《我的街貓朋友》的最終篇。

我遲遲延捱著不寫,自己清楚知道是害怕那文末句點所代表的曲終貓散,害怕那許許多多與我際遇或實可想像的街貓們,只因不及被寫到,就真如牠們在這城市角落不為人知的真實處境般的被遺忘被淹沒了。

這 本書,不同於前書《獵人們》的歡快恣意,因我必須意識到動保社運的處境(所關懷的是弱勢中的弱勢,是沒有選票的)、愛心媽媽志工們的非人辛酸、意 識到主 管業務公部門徘徊在進步(以TNR取代現行捕捉撲殺政策,T-trap捕捉、N-neuter絕育、R-return置回)或回頭路的關口,意識到社會絕 大多數人對流浪動物的冷漠輕心(人都活不下去了還畜牲?!)、意識到為數仍眾日復一日在殘酷大街求生的流浪動物……我無法裝可愛的只寫那少數幸運被人寵幸 愛顧的貓咪,我妄想要一一捕捉記下牠們街頭暗巷的身影、故事,證明牠們確實來過此世此城一場。

曾經我在〈獵人 們〉文中言及無可取捨公貓們與母貓們的情感表達方式(如確如刻板印象的,大公貓通常傻乎乎的在你腿上亮肚皮完全信賴的大睡;母貓們, 就算鍾 情於你,也不過在各個角落目不轉瞬的凝望你,謹慎的從不一次釋出所有情感和信任),這個不同在做了絕育手術之後更加明顯。我們屋中目前有貓十八隻,屋外例 行餵食照料的近四十隻(全已絕育),是個可堪觀察的田野。

於是有此觀察:母貓們絕育後,對人族不時撿拾來的孤兒奶貓全無興趣,第一時間退避書架頂或牆頭(雖然探索頻道播過的紀錄片裡野貓聚落的年輕母貓會幫忙撫育母親或親族所生的小弟小妹),母愛一點也不像傳說中的是與生俱來的。

照顧小奶貓的責任於是落在人族……嗯,和公貓身上。

大 公貓(當然並非每一隻)很快都能都願意克服畏懼並逃離仔貓的機制(機制的設計是為了保護幼獸免於大手大腳粗魯輕疏的傷害吧),前往嗅嗅、探視,進 而舔舐 喵喊媽媽的小傢伙,把屎把尿,夜晚與之共眠……這些記憶裡媽媽曾經對自己做過的事,乃至於人族在燙奶瓶、溫水、量舀小貓奶粉時,牠皆一旁全程注視參與,以 致有時我手邊另有事在忙時,真想拜託牠們接手咧。

大公貓的照顧幼小,似乎是社會性的,是為了物種己群的延續壯 大,牠們甚有公德心的耐心教導小孤兒貓生存狩獵技能,帶牠們四下遊盪認識周遭環境、獵食 (蟑 螂、蜥蜴、小鼠),接手原該貓媽媽做的所有事。牠們的社會化甚至高度發展到與共居一屋頂下的人族,牠會代表貓族老小與人族社交,發展出違背動物本能的複雜 行為,例如乳乳與辛亥白爸爸。

先說乳乳,牠原名乳牛,不用說是黑白花,這款貓特有的聰明,早晚會有像朵麗絲萊辛 為之特別寫的專書《貓語錄》。乳乳與姊姊小三花是2004年在里裡 的慈惠 宮小廟前的水溝裡發現的,起先以為是兩隻溝鼠,因皆渾身癩病加油汙泥,後來經我們一整個月的投藥餵食,姊弟倆復原成健康美麗但仍膽小難近的貓。我曾在〈只 要愛情不要麵包的貓〉文中描記過小三花,她右眼被一大塊三角形黑毛覆蓋,蹲在金爐上等我餵食時像個神氣的獨眼海盜頭子,我永遠記得,「臨終時,光速閃離我 視網膜的畫面,必定有這樣一幅。」

小三花不見後,我們決心在那農曆年勢必廟前鞭炮大作前把乳乳抓回家。乳乳很快 長成骨架身量偉岸的美男子,牠愛上人族謝海盟,天天尾隨上三樓,三樓內 已有神 經質貓三隻不能再增加,進不了屋的乳乳只得在陽台短牆上叫喚,牠是超讚的男低音,又唇上一撇黑鬍髭,我們總笑盟盟:「你的拉丁情人又唱情歌啦。」

其後,是家裡貓口增長最快的時刻,我們總說家裡留的都是醜的、病的、弱的、殘的,總之就是不可能送出認養的,其實只要小奶貓待上兩天,就不捨送人了,我真佩服那些長期做中途的志工,他們的心臟一定不同。

小奶貓的到來,屋中所有貓才聽喵聲就四下逃散一空,簡直的誰是鼠誰是貓啊,只有乳乳,立即接手貓媽媽工作,牠身量巨大,起起坐坐費盡工夫喬姿勢唯恐壓到共眠的小貓,牠又每每屈身亦步亦趨尾隨四下探險的小貓,我們總心存感激的笑牠婆婆媽媽笑牠娘。

乳 乳在貓界一定領有專業保母證照,經牠手的小貓無一不健康平安長大,有時牠帶小貓夜訓整晚累了睡大覺(總有那麼一次,彷彿成年儀式,貓媽媽或貓保母 會將小 貓帶至遙遠處,而後考驗牠們似的置之不顧自己先回),我們搖醒牠質問: 「券券呢?」(消費券時期來的小公貓),乳乳老神在在繼續睡,待我們婦人之仁再再催促牠,牠跳門出去,半個小時內帶回券券。牠且知道人族對每一隻貓的命 名。

牠與母貓一樣,該放手讓小的獨立時就放手(大多數人族都做不到),不藏私,不要求回報,一直到丁丁。

丁 丁是某夏天突出現在隔壁丁家院子的小孤兒母貓。丁丁長得又圓又甜(我們也叫牠丁圓甜),但驚恐膽小,智力不足到不辨利害安危,牠僅剩的智力額度就 是認準 貓族乳乳、人族我,我同情牠,總給牠加餐,偏心到屋內貓只要我喊一聲:「阿丁咕回來啦!」就紛紛前來,知道有白金罐可吃了。

丁 丁成年好久,乳乳知牠獨立難生存似的都不丟窩,影子或大尾巴般的帶進帶出,擺明是關門弟子。但其後我們仍收過幼貓(黃豆豆、橘子、券券),乳乳每 見沙發 角落擺著裝小奶貓的箱子,便發愁對之嘆氣,無奈的看我們一眼,那意思再清楚不過,因在場人族都異口同聲撫胸保證:「發誓這是最後一隻。」

乳 乳除了當保母,也身兼家中貓王,家中的公貓們雖都結紮,但三不五時仍會吵架爭鬥,無非你占了我老位子我故意行經你地盤,乳乳從不浪費任何精力在這 茶壺風 暴上,牠說到做到,在帶大券券後,帶著丁丁在隔巷人家開疆闢土,這家車庫那家後院把原落腳的街貓們打得無容身處。那些街貓,已被我們結紮,也取得居民們的 理解TNR,接受牠們出現在環境中,唯乳乳與牠們對峙叫陣時的聲量像瑞士山區長號一樣,不須鄰居們電話:「你們黑白貓又在吵架了!」我們自己都聽得到,三 更半夜都得快快披衣去排解。

乳乳變得只能每日傍晚匆匆回來吃一頓,又一刻不歇的繼續出門去捍衛牠辛苦打下的海外殖民地。對此,我們不領情極了,總在牠跳門進屋時挖苦牠:「了不起了不起,又打了白嘴巴和橘gay gay了吼。」

乳乳聽出語氣不善,哀怨的望著人,一雙綠眼睛企想懂得人族到底在想什麼。

與人族有了來往,無法回到純粹本能機制行事的狀態,彷彿神話故事中的混沌被鑿開了七竅倒地而死。被鑿開七竅的還有「辛亥白爸爸」。

看 名字就知是出現在辛亥國小的白(白底小黃塊,典型的「興昌亞種」)公貓,三年前發現牠影蹤時牠們其實是一家族,白爸爸、白媽媽和已懷孕的白小孩。 牠們的 活動領域介於國小和約二十多公尺外的「小坡庭園」社區間。會知道,是家住「小坡」的劉克襄告訴我的。原先白爸爸家族是克襄繼《野狗之丘》後觀測並打算書寫 的對象,後來因我們的介入、結紮、每日餵食,不再「自然」了,克襄便不再追蹤。

是的,我們的介入,白爸爸會在每晚我尚離小學老遠的牆外時,便那頭知曉哇哇大喊。牠會在天氣好我去操場跑道散步時尾隨我腳際邊走邊聊,牠是我在〈興昌亞種〉結尾說的那隻辛亥國小夜間校長,我的野蠻好朋友。

是 牠們因近親繁殖皮毛皆不佳故嗎?我像早有預感似的跨過界,揪起牠後頸至可依胸前(以便於日後萬一要送醫時才捉得到)。通常,我們極力避免與街貓發 展這關 係,免得牠們對不可測的人族失掉戒心。因為很弔詭的,等你察覺你在餵食照顧的街貓食慾不佳甚至不吃了,因此擔心牠生病想送醫時,唯一能誘捕到牠的方式是食 誘。牠不吃了,抓不到牠,你得忍受或長或短一段時間目睹牠想吃而不能,怔怔蹲一旁,而後終有一天不再出現的嚴酷過程。

是我有預感嗎?每次揪起白爸爸將牠抱在我胸口的那短暫片刻,我總低聲告訴才四、五歲的白爸爸:「把拔,將來我會帶你回家養老。」

如同前面說過的,街貓的逝去,除了遭車撞遭人毒這類的橫死,要有所謂的老死、病死、餓死、弱死,牠們都會靜靜的找一神祕角落「關燈」。但我們也觀察到,有些街貓,接觸過或與人族有了感情的貓,便會喪失掉這個本能機制似的。

所以,我們帶過好幾隻這狀態的街貓回家,「收留她,協助她去世。」這話是賈西亞馬奎斯回憶童年時一名投奔來家的年長親族的用語。我們給牠在屋裡布置一個寧靜幽黯不被打擾的角落,不做人族力求自我安心而做的侵入性的灌食醫治。

牠們大多一、二日內在我們淚眼中睡姿離去。

我完全沒想到對白爸爸的承諾這麼快就得兌現。白爸爸送醫時不意外的是腎衰竭,這在終生喝不到一兩口乾淨水的街貓來說是基本款病,之所以如此急轉直下,事後追想是國小圍牆工程動工了太久,雨後積水上都浮著油汙或各種化學溶劑,我們置的乾淨小水罐在酷暑總無法支撐一天用量。

白爸爸在吳醫生處住院十天,確定病情,我們又陷入兩難,強力治療(每天打點滴、針劑)可延長數月,但最終仍須面臨抽搐痙攣和劇烈頭痛,最主要的,那是家貓的醫治,對於一隻終生自由在街頭,但凡有一絲體力便企想回街頭的街貓,要介入到底?還是鬆手?

盟盟提醒了我們一道底線:「若不能醫治到牠可重回辛亥國小,就不要勉強。」

我們決定接白爸爸回家「關燈」,在父親書桌底下布置了暖軟不受打擾的窩,白爸爸立即接受,大多時沉睡,只在我們不放棄搖貓餅乾罐時會搖搖晃晃走出來。曾經,漠漠大氣中,每晚聽到我們餵食的搖餅乾聲是至福的事吧。

我們也把牠帶到前陽台,梅雨前風中所有植物混雜的訊息一定跟不遠處辛亥國小的差不多吧。我告訴牠:「都在著(這世界),你放心。」

五天後,白爸爸沒走,我們聆聽了各個包括在照顧腎衰竭貓小虎的翠珊的意見,決定帶白爸爸去吳醫生處,計程車上,我用一條美麗的大手帕蒙眼大哭。這手帕是四月在復旦大學時楊尹寧送的,白爸爸來後,我以它拭淚,不洗不換,因為知道最終要它做什麼。

吳醫生細細診察後,說:「放牠走吧。」

我揪起白爸爸,置我胸口,就像我們尋常在辛亥國小的夜晚,吳醫生靜靜的打了針。

天文用淚水濕透的手帕把白爸爸包好,納棺師不厭精細的為白爸爸做了今生牠最後一個也是唯一的窩。

我的心好痛喔,在這每天都有天災人禍、人命百條千條死去的現下,我簡直無法對別人傾訴一隻街貓的離去和與我的短暫際遇。

每晚,我仍得去辛亥國小餵僅存的白小孩和橘兄弟。沒有了白爸爸的校園,深秋一樣的好肅殺荒涼啊,我總對之暗暗自語:「白爸爸,我有做到帶你回家養老吼。」

【2010/07/10 聯合報】

誰教妳不養牠們?

【聯合報╱思微兒(台中市)】2009.08.09 03:35 am

前幾個禮拜在巷口散步時,住家附近的一個小女孩跑到我的面前,一臉誠懇地對著我說:「阿姨,請妳幫我一個忙,好不好?拜託啦!」

 

原來是他們教室被不知名的人士放置了一個紙箱,裡頭有兩隻剛出生的小狗,老師請班上的同學自由認養,不然就得將狗兒送到流浪動物之家安置。老師還告訴他們,如果在流浪動物之家放置一段時間,沒有人來認養,狗兒就會遭到安樂死的命運。

於是小女孩想起了我,因為每次見她遛狗,我都會熱絡地和她還有她家的一隻哈士奇「白金」打招呼,所以她來問我是否能收養這兩隻流浪狗。

我很為難地告訴她,我的確很喜歡狗,也不忍心狗兒會因為無人認領而遭到安樂死的命運,但是我家有一個呼吸道過敏的兒子,又有一個不喜歡狗吠聲的男主人,所 以恐怕幫不上忙。我問她:「妹妹,不然妳問妳媽媽可不可以再多養兩隻狗?」知道她家有一個頗為寬廣的庭院,所以提出了這個建議。

小女孩搖搖頭,皺眉嘟嘴說:「我媽媽一定不會答應的啦!」然後跑開去詢問其他的婆婆媽媽們誰有意願養狗。

昨天我在巷子散步時,又遇見了這個小女孩,她身邊除了原有的「白金」之外,又多了一隻咖啡貴賓,她向我介紹她家的這隻新成員「黛門」。我很好奇地問她:「這就是妳上次說的學校的棄養狗嗎?」

小女孩笑著說:「阿姨,拜託!怎麼可能?這是咖啡貴賓欸,一隻要兩萬塊耶!是我媽媽買的啦!」我繼續問她上次提到的狗兒最後怎麼了?她聳聳肩說:「不知道,大概已經被安樂死了吧!誰教妳不養牠們!」

小女孩說完就開心地帶著她的狗兒跑了,留在原地的我,心裡卻是百感交集啊!

【2009/08/09 聯合報】@ http://udn.com/

貓咪自己找醫生

貓咪自己找醫生  【聯合報╱鮮桔茶】    2009.07.09 04:59 am

剛剛遷居,一切都在混亂中,而貓咪「歪臉」也在那幾日失蹤了。

以往歪臉也曾有過幾次離家出走的經驗,不過不出一、兩天就會自動回來,在我們腳邊不停的磨蹭,喵喵的說著離家後的故事。

但這次頗不尋常,因為才剛換了一個全新的環境,周圍都不是她昔日所熟悉的氣味。我們很擔心,兵分兩路到巷弄裡找了幾次,兒 子說:「貓咪是遇見不少,就是沒有長得像歪臉的。」

「歪臉恐怕真的迷路了。」我不禁洩氣的說。

「是啊,牠那麼笨,一定找不到新家的路。」女兒也附和。

只有兒子比較樂觀:「我覺得牠會回來,只是時機未到。」

隔日,我到住家附近的銀行辦事,途經一家動物醫院,眼角餘光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回頭往醫院的落地玻璃裡望──咦!那不是 歪臉嗎?我在心底驚呼。

那傢伙,正歪著小腦袋,張著無辜大眼,目不轉睛的望著我。我趕忙推門進去,吞吞吐吐的跟櫃台小姐說:「不好意思,這隻貓 咪,好像……好像是我的。」

裡頭的醫生聽了彷彿鬆了好大一口氣,說:「喔,是你的呀,牠來好幾天了。我們還很擔心,不知是哪來的流浪貓哩。」

原來幾日前,歪臉自己賴在這家動物醫院門口,一副不許人攆走的神氣。櫃台小姐過去看了看,發現牠的右腳掌不知被誰狠心拔斷 了兩根爪子,正淌著血……小姐遂抱起牠,交給醫生治療。歪臉竟完全沒有掙扎。

我瞧牠恢復的狀況不錯,除了感謝這家動物醫院,也趕緊詢問醫療費用。醫生笑著說:「不用了啦,這是我從事動物醫療以來,第 一次碰到貓咪自己找醫生呢。」

【2009/07/09 聯合報】@ http://udn.com/